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交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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交易

只看吳政的臉色, 寧逸就知道他認出帶走吳盡的人,是翁家大公子了。

寧逸索性給翁大少爺打電話。

對方沒接。

事到如今, 吳政已經急眼了,讓黃星辰開車直奔翁家大宅。

彎月掛在大宅的鐘樓頂,像銀色的角,而整幢建築則像一只沈寂在月光裏的睡獸。它皮毛的顏色被月光朦朧著看不真切,只看見它有半面身體披著不知是什麽植物藤蔓編織的藤甲。

那上面開滿了淺白色花朵,隨風搖曳,暗香浮動。

車子停在大宅外院門口, 吳政拉門下車。

外院見是親家爺爺親自殺過來,非常持地禮讓眾人稍待,片刻開著在院內代步的古董老爺車, 把幾位“貴客”送到那小城堡一樣的豪宅大門前。

早就等在門口的管家把眾人讓進客廳。熱茶晚點很快就備下了,吳政首當其沖地吃不下。

那管家臉上掛著沒什麽溫度的笑,吳政不說話,他也就只是笑著垂手站在一邊。看那模樣就算對方現在拍屁股就走,他也面不改色, 絕不多問。

“這麽晚來打擾, 太不好意思了, ”吳政心裏著急,又不能直闖臥房把翁二少爺揪起來質問, “不用驚動翁先生、翁太太, 阿盛是不是在家,勞煩請他來見一面, 我問他幾句話。”

管家微欠身子給吳政行禮:“二少爺確實在, 按理說長輩叫問話,他該即刻來見, 但……衣冠不整實在失禮,我去催催,讓他盡快,幾位稍等。”

給磨蹭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,讓人無可奈何。

寧逸安靜一晚上了,突然跟季暝秋大聲嘀咕:“哎呀,暝秋,你說剛才那段酒店錄像如果被事兒精暴給八卦記者會是什麽結果?翁二少爺的愛人,結婚典禮當晚,就跟大表哥同住情人酒店……”說到這,他開始翻手機,那段視頻被他翻拍下來了,他一邊看,一邊“嘖嘖”兩聲,“仔細看,這臉不夠清楚,但越是這樣,爆出來就越有熱度,”他掀眼皮看那掛著滿臉死人笑的管家,“我看您還是通知翁先生一聲,仕途關鍵時刻,咱還是提前準備好危機公關預案。”

管家老臉一抽抽:“這位先生是……?”

“別管我是誰,您覺得我說得在理就是了。”寧逸說完,示意他:別叨叨了,快去吧。

寧少爺這把軟刀子,沒把翁先生捅出來,倒讓翁太太不到十分鐘就下樓了。她還穿著睡袍,頭發披散,妝都卸了,但看出保養得非常好,燈光打得她皮膚透亮,毫無暗啞的衰敗色,還隱約泛著水光。

“親家爺爺,”翁太太不是純粹的華裔血統,鼻尖唇薄,眼窩深凹凹的,人挺漂亮,只是隱約讓人覺得刻薄,“事情我聽說了,您稍安勿躁,吳盡這孩子很好,但看來,他有事瞞著您。”

吳政一楞。

孫子都跟男人結婚了,還有什麽可隱瞞的?

翁太太嘆了口氣,給管家遞了個眼神,管家行禮上樓了。

她又問:“您見過吳盡的結婚證明文件嗎?”

這話一出口,所有人都看吳政。單看老吳那茫然的表情,就知道答案了沒見過。

片刻,管家回來了,拿著個牛皮紙袋。翁太太拿出袋子裏的文件,遞給吳政。

那居然是吳盡和翁家簽的協議。

大概意思就是說,婚姻是一場交易,交易完成後,翁家會支付給吳盡一筆費用,折合人民幣,大約一千萬。

其間需要吳盡配合的事情涉及機密,在補充協議裏列舉條款。

吳研究員的腦子已經停擺了,他疼愛的孫子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?

為了錢?他缺錢嗎?

一千萬……他要那麽多錢幹什麽?

“那他為什麽不能接家人電話呢?作為家人,吳研究員需要確保孫子安全。”季暝秋說。

翁太太正色看季暝秋:“我在婚禮現場看到過您,您是……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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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姓季,季暝秋。”

“季先生,”翁太太對答很官方,給人的感覺就像在開記者招待會,對面幾人的審視跟聚光燈似的,她要確保每個角度都優雅,每個回答都從容,“這場婚姻的目的是為我先生拉選票的,前些時候,競選對家用我先生年輕時的發言斷章取義,讓人們曲解了他對人權問題的看法,我們沒有辦法才做這場秀……”翁太太說到這,無奈笑了。

這麽一說,確實把大部分蹊蹺解釋清楚了,雖然很狗血。

翁太太掃視眾人一圈,拿出手機撥視頻電話。

對方接線很快。

畫面裏的人是翁大少,他像是在行駛的車裏,光影正隨著車輛前行明暗變化很快。

“親家爺爺不放心吳盡,你讓他看看人。”翁太太吩咐。

翁大少應聲,把攝像頭對著吳盡。

吳盡已經醒了,見到爺爺,強扯出點笑:“哎呀,今天事情突然……沒跟你提前打招呼……”

吳政臉都要紮進屏幕去了:“你這是在哪,要去哪啊?什麽時候回家?”

吳盡揉了揉眼:“你這小老頭,也太沒安全感了……我出國玩幾天就回去,最近聯系可能都不太準時,我會經常打電話給你的,照顧好自己,別太想我哦。”

吳政還想說什麽,但可能吳盡那邊車速太快了,信號都追不上飛馳的速度,視頻通話中間卡頓了好幾次,最後終於斷了。

翁太太收回手機:“競選的日子臨近了,我們擔心有心人找到兩個年輕人做文章,所以暫時送吳盡去一個沒人找到的地方,競選之後,無論結果如何,我都會兌現承諾的,現在您已經看見吳盡平安了,就請回去好好休息吧,”她話說到這裏,略一停頓,又說,“其實吳盡做的很多事情,是為了您。我只能說這麽多。”

翁太太起身,示意管家好好把人送出去,自己上樓回房了。

誰也沒想到事情是這樣的結果。

吳政雖然依舊滿腦子“為什麽”但他好歹看見孫子平安了,心總算放下些。

車子送季暝秋幾人到酒店門口,一路都沒再說話的吳政開口說:“季教授……”

他在措辭,咬著嘴唇,顯得猶疑。

“有什麽話您說吧。”

“您能不能再幫我想想這事,我的感覺很不好,”吳研究員深吸一口氣,終於說,“我知道您此行的目的,但金子這樣……我沒有精力顧及其他,這樣下去,就要耽誤您的時間了。”

話說得挺軟,其實是種威脅只有我孫子平安回來,我才有心情管你的事。

理解歸理解,季暝秋再好的涵養心裏也有不痛快,但又無奈,他安慰對方幾句,讓老頭兒回去好好休息。

這時已經後半夜了。

季暝秋進屋,直接把自己扔上床累死了。

逛個夜市被迫跑八百米,讓幾個小屁孩子追了好幾條街,然後又遇上這麽個莫名其妙的事兒。

他摘下眼鏡閉目養神,動都不想動了。

寧逸毫不客氣地蹭住,把房門關好,來到大床邊居高臨下地看他:“累壞了吧?”

“老了,”季暝秋一只手蓋在眼睛上,自嘲說,“本來覺得講課是個體力活兒,現在一看,真是缺乏鍛煉。”

寧逸彎了彎嘴角:“你這樣真好看。”

好看?

季暝秋把手拿開,皺著眉看寧逸,正撞上對方直勾勾的目光。

你眼神不好,還是我對好看理解得不夠透徹我跑一身臭汗,現在爛泥一堆、四仰八叉,怎麽都跟好看不沾邊吧?

寧逸單腿蜷起來,跪在床上,湊到他身邊說:“毫無防備,讓人想欺負。”

“去!”季暝秋登時回血,彈坐起來了,“我洗澡去了。”說著,就要去衛生間。

寧逸擡手勾住他手腕間殷紅的腕帶,那腕帶瞬間繃直,季暝秋立刻就遲疑了,那玩意勁兒不小,沒犯病的時候他可不想挨繃。結果下一刻,寧逸的手就跟沒骨頭似的,游進腕帶的縫隙,罩住季暝秋手腕,往回一拉。

季暝秋趔趄著倒退回來,跌進寧逸懷裏。寧逸手勢一變,把季暝秋的手裹進自己掌心。

腕帶收緊。

寧逸美滋滋,樂得跟他“綁”在一起,單手摟著他,伸腳勾到床頭櫃內鑲的小冰箱,彎腰去拿水。

他一彎腰,胸膛就密不透風地緊壓在季暝秋背上。也不知是不是幻覺,季暝秋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心跳。@無限好文,盡在文學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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寧逸拿出瓶氣泡水,繼續使壞,往季暝秋脖子上又輕又快地一貼,季暝秋毫無防備,人猛的一凜,在寧逸懷裏打了個顫。

跟著,寧逸非常惡劣地在對方耳邊輕輕笑出聲來。他知道季暝秋馬上要反擊,全不給對方機會,飛快地把手從腕帶裏抽出來了,擰開瓶蓋,把水就到季暝秋嘴邊,正色說:“不逗你了,喝口水。”

季暝秋開始以為他要就著臭汗耍流氓,後又認定他純粹是小屁孩兒的招欠,現在似乎覺得他是有什麽話要說。

鬧一晚上,他確實渴了,接過水來,喝了好幾口。

寧逸垂眼就看見對方脖頸因為仰頭而拔長的線條,不動聲色地眨了眨眼。

“吳家的事你怎麽想的?”寧逸問,“剛才當著吳研究員,我也不好多說什麽。”

吳盡現在是看似沒事。

但整件事從合同到說辭,無處不透露著詭異。

即便已知有限,也不難看出處心積慮的欺瞞。

“我……也說不好,”季暝秋捏著眉心,寧逸的懷抱給了他一個支撐,讓他不經意間就依靠著,把身子放松下來,“畢竟圈層不大一樣。”

寧逸在他額頭上一按,讓他著著實實仰在自己肩膀上靠著,在他發鬢上輕輕親了親:“給你兩個線索,第一,吳盡在腦內芯片相關技術的研究組;第二,有人在黑市上買人,那些被買的人,自願做臨床受試個體,雖然我不知道這背後的利益集團與蘆雨縣的案子是否統一……而且,”他晃了晃手機,“日堯和我拿到了買人金主的明細賬目。你猜拉人頭的生意負責人姓什麽?”

信息量略大,季暝秋卻靈光一現地反應過來了:“姓翁麽!”他回手就抄寧逸手機,“給我看看!”

“嘿”寧逸把手機一舉老遠,季暝秋沒抄著,“你是越來越熟不講禮了,找人要東西看,就生搶啊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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